雪盲 - 41
下回完结吧……大概（终于！）
“打扰。”
青峰简短地打了声招呼，然后就在黄濑身旁的座位坐下了。服务员似乎想来询问，他示意对方不必了。
青峰一个字也没解释自己为何也在这里，黄濑于是只好低头默默喝咖啡。
“呃……”星见犹豫了一秒钟，“青峰先生，现在黄濑君和我有工作上的需要保密的事要谈，可能您不太方便在这里。”
“不就是解约合同吗，我都听到了，还用得着藏吗？”
“嘘……嘘！”星见拼命做手势让他小声点。
青峰向黄濑说道：“这么重要的事情，我到现在才知道，你还真能瞒啊。”
“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好吧。”
“你为了我都跟经纪人解约了，还是多少人抢着想跟他签约的金牌经纪人啊喂，你怎么就能一声不吭呢？不好意思啊？”
如果可以的话黄濑真想对着青峰把白眼翻到天上去。
“到了这种时候还有着如此的谜之自信，也许这就是你最厉害的生存技能吧。”
“受之不愧，没这自信也不能让某人绞尽脑汁来抢，而且还连自己饭碗都不要了吧。”
黄濑瞪大了眼睛。你丫还真敢说啊！
“我说过了，这是我自己的个人决定，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，OK？”
“跟我没关系？跟我没关系那就是你脑子进水了。”
“跟你有关系才是脑子进水了！”
黄濑一说完马上就后悔了。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了这些年，他早已练就了连最刁钻的八卦记者都无法找出破绽的说话技术，然而没想到今天竟被青峰一激就破功了。他心虚地看看四周，还好他们坐的是一个私密性比较好的卡座，没人注意到这边。
然后他慢慢地转过头，看向星见。
星见的眼睛瞪得比他还要大，嘴巴也合不拢了。
“黄、黄濑君，你们……”
黄濑脑子里飞速回忆着刚才的对话，还……还好，应该还是可以圆回来的，虽然是个人都能听出他们的关系不简单，更何况是星见这么聪明的姑娘……
“我们什么都做过了。”青峰却抢在他前面，把可能转圜的余地全部一脚踩灭了。
黄濑面带着一个他自己都可以想象到必定是十分僵硬的微笑，看看星见，又看看青峰。他觉得他是不是碰见了一个假青峰，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把这个青峰一巴拍死。
“不是吗？哦，我们还有很多姿势没有解锁是吧，没关系，慢慢来就好。”
“咳咳！”星见一脸被噎住了的表情，显然她还需要时间消化这庞大的信息量。
至于解约合同什么的，好像完全没人记得这个主角了。
好在这时，星见的电话响了。
“喂，岛村先生……是的，已经交给黄濑君了。他……现在还没看完，所以还没签……好的好的，请您放心！……”
黄濑把头靠近青峰一点，从牙缝里说话，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：“你说话之前，能不能过过脑子？”
青峰从墨镜后面看了他一眼。
说真的，黄濑都不能确定青峰现在能不能看到他脸上咬牙切齿的表情。他只好低下头看合同，反正赶快看完签完走人，免得青峰又当着星见的面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。
星见讲完了电话。她也不敢随便起话头了，仿佛生怕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，听了什么不该听的。
三人之间的气氛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。
黄濑浏览了一遍合同，又把合同推倒对面：“星见，你帮我看一下这份合同，里面有没有对某一方来说不公平的条目，好吗？”
“这……”
“没关系，是我授权你看的。我觉得你比较细心，我怕我粗心大意没看全。”
“……那好吧。”星见接过了合同。
“青峰先生，麻烦你跟我来一下。”黄濑说完起身离座。
青峰跟在黄濑身后走到安全通道的吸烟区。
“我不是让你睡觉了吗？你怎么又跑出来了？你刚刚那是想干嘛？什么不能说挑什么说？”黄濑一口气甩出一大串质问。
青峰手插裤兜，毫不在乎的样子。“你好像变得也越来越强势了嘛。”
“可以回答我的问题，不要打岔吗。”
“回答有什么意义吗，反正她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。”
“所以呢？你这是想报复回来？”
“我可没你那么无聊。”
青峰摘下了墨镜。他的眼睛红肿略消退了，眼神焦点还有些不集中，大约视力也还没完全恢复。看他这个样子，黄濑就理亏了。
“算了我不问你了。你先回房间吧，行吗？我这边处理完就回去。”
“你打算跟你的小助理怎么解释？”
“不解释。越解释越说不清。”
“所以说了，我不能回房间啊。我有解决的办法。”
“什么办法？”
“你一会不就知道了吗？”
“我可不相信你的解决办法。”
“说起来，你挺信任她的啊，那助理小姑娘。不怕她回头把你卖了？”
“星见不是那种人。”黄濑忽然叹了一口气，靠在楼梯转角的扶手上，“不过，谁也不能保证不会变，我都觉得自己变得太多了。”
“所以，听我的就好了。”青峰说完戴上墨镜，推门走出安全通道。
“喂……等一下！”黄濑跟在青峰身后，想叫又不敢大声。青峰走得太快了，他好几次快要赶上又被甩在后面。
青峰简直是直接冲过去的，他压根没看，一路上好几次险些撞上人，大概是那股子冲劲把别人给吓着了，没人敢拦他的路，全都默契地让开。
等黄濑赶回去，青峰已经占了他的位子坐在星见对面了。
“呃……青峰先生，您的座位是那边。”星见指指边上的位子。
“不，接下来我跟你谈，所以我坐这。”
星见似乎也被他给吓着了，“您有什么事要跟我谈？”
“我好像听见刚刚你说，如果黄濑要跟岛村解约，甚至离开现在的公司，你也会跟着他，是吗？”
“是的啊。”
“那么，我有一个建议。等一会黄濑签了这份解约合同，他就是自由身了。为了他今后的事业考虑，他还需要找一位经纪人来合作，不如就由你来当他的经纪人，你觉得如何。”
星见目瞪口呆。
黄濑也惊呆在原地。这个人，居然真的说出来了。
“怎么样？”青峰又问了一遍。
“不怎么样！”黄濑抢着回绝，“星见，你不用理他，就当没听过这事。”
青峰说：“我跟人谈正事的时候你能不能不插嘴？”
“这也是我的事！”黄濑有点想发火，“你到底了不了解岛村这个人，他根本不会让你提议的事发生的，可以说至今为止，我还没见过哪个经纪人敢接被岛村先生解约的艺人的。”
“那不正说明，被岛村解约的艺人换一个经纪人，不见得就比以前混得差吗？他们失败是因为没找到新的经纪人。”
黄濑扶额。他真不知道该称赞青峰的神之推断力呢还是佩服青峰的过人胆识。
这时候，另一位关键的当事人星见终于开口了：“好像……也不是不能这么理解？”
What？？这回换成黄濑一脸懵逼了。
“啊，我只是觉得，现在的状况反正已经够糟了，还不如试一试没有人走过的路，说不定就走通了呢？”
“你的意思是，你同意当我的经纪人？”黄濑说。
“嗯！”星见用力点了一下头。
黄濑无奈地摊了摊手。
“那么，这份解约合同我已经看过了，没有问题，黄濑君请签字吧。”星见再次把解约合同递给黄濑。
黄濑签字盖章，递还星见。
“签约的话，其实我以前还没经手过呢，我想应该要先向公司报告，并且向岛村先生说明此事，然后联系交接事宜。”
“……好的，有劳了。”
“黄濑君跟我不用这么客气吧！”
吃过饭，黄濑说要去门口送一下星见，就让青峰先回了房间。黄濑主要还是想私下问问星见的意思，探探她的口风。
“黄濑君，你是不是有事想问我？”看来星见也觉察到了这一点。
“嗯。”
两人沿着酒店外的长廊慢慢走着。
“你有没有很惊讶？”黄濑问。
“说实话，真的吓到我了。我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。”
“不瞒你说，正是因为岛村先生知道了，我又不想向他妥协，所以才被他放弃的。经纪人因为艺人的负面影响而选择终止合作，这很正常，甚至如果他向任何人透露过这件事，我说不定在公司都没法呆下去了。所以我也认为，我有义务跟你说明这一点，你可以再多考虑几天，或者直接拒绝，都没有关系的。”
“谢谢你，黄濑君。你说的这些，我都想过了，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。首先我觉得情况还没有你想的那么糟。我在公司里没有听到任何关于你的不利传闻，我猜测至少目前岛村先生还不想有什么动作，公司已经雪藏了一个石川，再失去你的话损失就太大了，从他的态度来看也不是想把你赶尽杀绝吧。另外我现在刚通过考核拿到了经纪人资格，但是论资排辈在公司里还只能做助理，不要说其他经纪人了，连深泽那个万年打酱油的‘资深助理’都不把我放在眼里，所以我去请求岛村先生的话，说不定他真的会松口，公司高层那边也不用担心了。”
星见真是太聪明了，她对黄濑的私事避而不谈，除了一开始的惊讶之外，没有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好奇或者难以置信。同时她对岛村心理的揣测和对他们合作前景的分析也头头是道，极具说服力。
“听你的口气，你是想赌一把啊。”黄濑笑。
“差不多吧，只是，我不用花什么本钱啊！”星见露出一个机智的表情。
“而且，如果赌赢了，就赚大了？”
“是啊！你可是超级有潜力的未来巨星候选人好吗！啊，事先声明，我可不是你的迷妹哦，我喜欢的男性是像高仓健那种老派硬汉。”
“听上去跟我妈的审美差不多。”
“请闭嘴好吗。”
送走星见之后，黄濑回到房间。
岛村没有再打电话发信息来了。解了约的艺人就跟自己不再有关系，自己也无权再过问对方任何事，这一点岛村执行得很到位，不愧是有顶级口碑的业界标杆。
一进房间黄濑就听到电视机的声音，青峰戴着墨镜坐在沙发上“看电视”，有种很搞笑的感觉。
黄濑忍着笑说：“您能看见那上面演的什么不，青峰先生？”
“能啊。你演的剧。”青峰回答。
黄濑也在沙发上坐下。
他看着电视，觉得那个屏幕上的黄濑凉太已经很陌生，很遥远了。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两只玻璃水杯，靠得很近，窗外的阳光照进来，从这一只透到另一只。
只可惜，两个人是永远也不可能像这样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给对方看的。
“你怎么好像心事重重的。”青峰说。
“你这是看到的还是感觉到的。”黄濑笑道。
“那就是被我说中了。你的心事是为我，还是为别的。”青峰又问。
“你确实很让人头痛啊。我好好地谈个事情，还是重要的事情，你也要跑出来指手画脚。”
“我的提议有哪里不合适吗，你们不都同意了。”
“星见只是口头答应，还没跟我签约呢，不见得她不会反悔啊，何况这么重大的决定，她权衡之后反悔也不是不可能的，我也不会怪她。再说了，就算我们真的签约合作了，她一个经验不多的新人，我又是刚被知名经纪人解约的问题艺人，两个人都是前途未卜啊。”
“我倒是觉得你们合作肯定会很顺利。”青峰说，“对了，我想去一个地方，你陪我一起去吧。”
黄濑点点头，说：“好。那走吧。”
他们走出酒店大门，青峰自告奋勇说要领路，叫黄濑跟着他走。黄濑也懒得争这一时半会的领路权，反正青峰看看是恢复得还行了，应该不至于撞到树上或者跌进河里，于是两个人并排沿着运河岸边的人行道，往商业街区的方向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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