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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.

黄濑是被手机急促的铃声吵醒的。他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，拿起手机，看到来电显示上面“惠木”二字就按了拒接键，倒头继续睡。铃声不依不饶地再次响起，黄濑忍无可忍地接起。
“你好惠木先生，请问你还有什么事？你放心吧我没有报警，也请你以后别再来打扰我了，好吗？”
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，黄濑君！”惠木的声音好像快要哭出来了。“昨天我真的是……一时糊涂！请你原谅我，我求求你……”
“好吧我原谅你了，请你不要再打来了。”黄濑连多听这人的声音一秒都无法忍受，他正想挂断，那边竟真的传来了嗷嗷的哭声。
“黄濑君，你可不可以劝劝你的男友，让他别来找我，我还有老婆孩子，我不想闹得让他们知道……”
“什么？”黄濑扭过头，发现青峰果然已经不在床上了。今天是周末，平时就算不用上课，早上青峰也经常起来跑步，不在也正常。可是昨晚出了那种事，两个人都是快到天亮才睡下，今天又这么早就出门实在太不对劲了。
“我听说……我听说阿龙今天在片场被人打了，可能好几天不能拍戏，有人说是你的男友干的。黄濑君，求求你别让他到我公司来，我保证再也不会打扰你了……”
黄濑赶紧起床，打电话给青峰。
“你睡醒了？什么事啊。”懒散的语调，倒是没什么异样。
“小青峰，你是不是去找过那个人的麻烦了？”
“哪个人啊。”
“你别装傻了！在片场里出事，怎么可能没一点消息？”
“好吧，是我干的。”
“你该不会还要去出版社找惠木的麻烦吧？”
“他也有份不是吗。”
“你……够了，听我的，别去了，先回来再说……”
“我就是去找他说几句话，说完就走。不会让你赔医药费的。”
见说服不了青峰，黄濑马上出门打车向出版社赶去，只盼能在青峰找到惠木之前拦下他。到了出版公司大楼，一进门黄濑就看到青峰在前台跟接待员打听惠木的去向，而惠木估计是躲起来了。
“小青峰！”黄濑忙上前把青峰拉到一边。
“你还真够关心他的啊？”青峰冷着脸。
“你昨天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！你已经教训过那家伙了，惠木只是听他摆布，就算了吧……而且你在片场闹出那么大动静，那还有记者在呢，你就不怕吗？”
“我怕什么啊？我又不是公众人物，又没有偶像包袱。”
黄濑一时词穷，但嘴上还是据理力争。“那你也得替我想想啊！……”
“这才是你的心里话吧！”青峰打断他。“怕的是你，你怕自己形象受损，怕自己不能继续在出版界混下去了，是吧？”
黄濑哑口无言。没错，青峰的质疑每一点都正中要害，可是他不能不考虑这些问题啊。更何况，如果对方想报复他，青峰也是脱不了干系的，这家伙怎么就不想想自己一个平头百姓，除了打架占点优势还有什么能跟别人斗呀。
“反正……这事不用你管！”黄濑急得冲口而出。
青峰点点头。“是啊，本来这事也跟我没关系。差点被强暴的是你，你愿意原谅他们，愿意继续跟他们合作，我管得了什么啊。我还怕你会有阴影，看来你完全没受影响嘛哈。”他又看看黄濑。“我曾经还以为你跟那些人不一样。原来真的没有什么不一样。”
青峰说完转头走出大门，黄濑在原地愣了一下，也快步赶上去。
回到家里，青峰把自己床上黄濑的枕头还有床头柜上黄濑的烟灰缸都拿了出来。黄濑站在青峰的房间外面，青峰看他不动就催他。“接着啊。”
“小青峰，我说不用你管不是那个意思，我是说……”
“拿着！！”
青峰这一吼，吼得黄濑连想说什么话都忘了。他呆呆地伸手接过自己的东西，青峰就把房间门关上了。
本来两个人也是分开两个房间睡的，现在只不过恢复原样了而已。黄濑这样安慰着自己，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，把枕头扔在床上。他放下烟灰缸，坐在床边点了一支烟。
烟雾忽然升腾起来，熏进他的眼睛里，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。
咳咳，或许是该少抽点比较好了。
快到晚饭的时候，黄濑接到koko的电话，叫他一起吃饭去。此时青峰的卧室门仍关着，黄濑也不敢喊他，没打招呼就自己下楼了。
大白天的这位姐不敢太招摇，开的是昨晚那辆商务车，车里就她一个人，压着遮阳板戴着墨镜。等黄濑坐上副驾关好车门，她奇怪地往车子外面看了又看。“那家伙怎么不一起下来？”
“……你说小青峰？你又没让我叫他一起来，他当然没下来了。”
“他不是你男朋友吗？我们一起吃饭他当然也要来啊。快把他叫下来。”
“噗！”黄濑喷了。“谁说他是我男朋友的？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不是了吗！”
“什么？不是？”koko比他还震惊。“你们昨天晚上那样……他今天还一大早跑去揍阿龙……你跟我说你们不是？你逗我？”
“……”黄濑也不知怎么跟对方解释。原本，要是不出意外的话，昨天跟惠木说清楚之后他就会向青峰表明心迹。结果呢，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。
“这么说你们还只是炮友？不可能吧，炮友能这么晚还出来找你？能帮你揍人？……”
“现在……大概连炮友都做不成了吧。”黄濑抬头看看自家窗户。“不用等了，走吧。”
路上koko喋喋不休地开导黄濑。“没关系没关系。男人啊，我最了解了，还不就是下半身那点事嘛。一开始吹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，对你比你妈还体贴，其实就是为了跟你上床。等上够了，玩腻了，卧槽，变脸变得比什么都快，之前的承诺啊，誓言啊，能记得一个字算他厉害……”
“koko姐，你这是在说我嘛？”黄濑一语中的。
“不是在说你！”koko在快车道上把车开得像火箭，仿佛要把一腔火气都发泄在油门上。
“也许别人是吧。”黄濑看着车窗外面。“但小青峰不是你说的这种人。”
“我靠？你还替他说话啊！”
“我说的是实话啊。”提起这件事，黄濑趁机向koko求助。“koko姐，今天的事，你一定要帮帮我们。”
“我知道啦。”koko瞟他一眼。“到现在还我们我们的，其实你根本还是想跟他在一起吧。”
黄濑沉默不语。
“算了不提了！”koko又甩出一枚重磅炸弹。“对了刚刚你姐打电话给我，问我昨天出事的是不是你，我帮你糊弄过去了。说说怎么谢我吧。”
黄濑一听到姐姐这个词就如临大敌。“你没说是我吧？绝对不能说是我啊！没被她们发现吧？”
“没有！姐可是演技派！我说你干嘛这么紧张？那毕竟是你亲姐姐嘛。也是担心你啊。”
“就是不想让她们，让老爸老妈担心啊。”
黄濑再次领教了女人布下的天罗地网是怎么一回事。之前曾有一回，他陪两位姐姐大人逛商场的时候偶然遇到了koko，就被姐姐们轮番盘问了足足半个小时。本以为顺利通过审问，确定了koko跟自己不是恋人关系，这事就算告一段落，可让黄濑想不到的是姐姐们居然跟koko一见如故，不知何时都发展到互通情报的地步了。好在koko没有被姐姐们完全收买，关键时刻还是站在他这边的。
“女人啊，真可怕。”黄濑自言自语。“koko姐，连你我也不能相信了。”
“那你找男人去。”koko邪恶地笑。
跟koko吃饭的时候黄濑又反复央求她帮自己搞定今天的事，吃完饭他不想那么早回去，也不想见到别的小伙伴，就独自去了酒吧喝酒。在酒吧坐了一个晚上，黄濑感受到了周围无数男人和女人虎视眈眈的目光，有的直接上来问他怎么一个人要不要作陪。
要是在以前，黄濑铁定就挑个顺眼的一起玩去了。但是如今他发现自己有点潇洒不起来。那么多帅哥美女，他看哪个都不顺眼。最后他史无前例地第一次一个人离开了酒吧，晃晃悠悠地回家去。
在自家门外，黄濑找出钥匙想开锁，然而酒精让他的手跟眼神都不好使了，怎么都打不开门。就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，门呼地打开了。青峰黑压压地站在门前。
“哦……谢谢啊……”黄濑醉醺醺地想要进门。
“你喝酒了？”青峰拦住他。
“……让开点啦！”黄濑好不容易挤进了门，坐在玄关扒掉鞋子，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屋里走。
青峰关掉门，上来架住他。“你喝了多少？”
“不用你管……”
“你白痴吗你？昨天才出了那种事，今天就敢在酒吧通宵了？！”
黄濑眯着眼睛看青峰。“难道……你是等我等到这么晚？”
不知道是被他的酒气熏得还是被他的眼神看得，青峰不自然地转过了脸。
黄濑把青峰的脸又掰过来。“看着我，小青峰……”
青峰看着他。那眉，那眼，那唇，都因为没有表情而透着一股肃杀的气息，看不出任何喜恶。
你觉得我会怕你吗？我偏偏不怕。
黄濑也看着青峰，然后慢慢地，慢慢地把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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