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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.

“我出去透透气。”
“喂……小青峰！”黄濑想喊住青峰，后者却没有理会他，起身离开了包厢。
“啧啧啧啧……这就生气啦。”
“阿龙你也是，还是老样子，讲话注意点懂不懂啊？”
“是——反正koko姐一直对凉太更好的嘛，要错都是我的错咯——”
黄濑想来想去，担心青峰一个人在外面又惹出什么事，也站起来出了包厢。包厢外面早就没青峰的人影了，这里走廊七弯八拐的地形复杂，他也不知道青峰往哪边走，只能随便挑了个方向找去。正走着，后面有人追上来，紧跟着他。
“那家伙到底什么人？别说是你朋友啊，太假了好吗。”
“跟我住一块儿的人。这个回答满意了吗？”
“哟，都同居了啊。”
“是啊，羡慕吗。” 
“这个新闻要是见了报，肯定有很多少女的心要碎成渣了。”
“怎么会呢，别小看现在的少女，她们会更兴奋的。”
两个人一前一后地，一直走到外侧的走廊。这边的走廊设有单独的小露台，有时一楼pub里的乐队会在花园里开露天live，从露台就能看到。黄濑正想向路过的服务生询问，突然就被身后的人抓住手臂，拽到了旁边的露台上。
“请问，又有什么事了？”
“今晚有没有空？你家不方便的话，可以去我家。”
“没有。”
“别这么无情嘛。就不能念在过去的旧情，给我个面子吗？”
黄濑想了一想，语气稍稍软下来。“你这又是何必呢，龙。你想找谁上床都可以啊，只要你开口，有的是人愿意陪你。”
“你不就不愿意吗。”
龙说着握起黄濑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。黄濑只觉身上鸡皮疙瘩阵阵起。谁说你丫是偶像派，这演技根本直逼影帝好不好！
“为什么非得是我？”
“因为……”吻完了手，影帝自然而然地搂住了他的腰。“因为我今天本来就是为了你而来的。”
放在后腰上的手渐渐下移，果不其然停在了他的屁股上。感觉到那只手不怀好意地在臀后滑动，黄濑心里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。就在他盘算着如何脱身之际，手机响了，他马上做个暂停的手势，拿出手机接听。
“喂？小青峰？”电话接通了，那头却没有声音。
龙没脸没皮地贴上来，故意对着手机说话。“是你那个朋友？”
黄濑躲又躲不掉，只能拼命别开脸。“小青峰？你在哪儿啊？你说话？”
“你这个朋友脾气还不小嘛。”
黄濑想说你闭嘴，然而就在此时，毫无预兆地，对方猛地一把抱住了他。紧接着，一个吻不由分说便封住了他的嘴。
通话从那头被掐断了。
被抱着亲了足有十多秒，黄濑终于甩头挣脱对方的嘴。“适可而止啊你。”
“你明明也很享受嘛。”
“比不上你咯。拍完了没，拍完就放开我。”
“哈哈，被你发现了啊。”
“那边楼顶上镜头反光不要太明显，下回找专业点儿的行吗。”
“但是我说的话也不全是假的啊。”
“你混了这么些年，也就这点伎俩了。”
黄濑说完，直接用力推开对方。龙被他推得打了个趔趄。黄濑一转身要走，又被拉住。
“你还要去找他？”
“跟你有关系吗？”
“我跟他，谁比较厉害？”
“哈哈哈。”黄濑干笑三声，眼神鄙夷地瞟了一眼他的裤裆。“就你那不盈一握的脆脆肠？”
“别太过分啊你！”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容忍自己的性功能遭到鄙视，龙也一样，不知因为气愤还是耻辱，他的脸一下涨得通红。
“不是你自己要问的吗？或者你想听听具体的？具体的就是，他比你大，比你久，比你爽。”
此刻，面前的人是看不出一点银幕上的潇洒神采了。他已经恼羞成怒。“你这个……贱人！”
黄濑微微一笑。“彼此彼此。”
他不再去看对方脸上的表情，整了整衣服就离开了露台。走出露台不一会，迎面一个服务生神色匆匆地擦肩而过，一边走一边在对讲机里说着好像出了点什么事，两个顾客打起来了。黄濑一听有点心惊，心想不会是那家伙吧，连忙快步跟上那服务生。出事的地方是在洗手间外面，平常这里很僻静，这时聚集了大量的人，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捂着脸大声嚷嚷着给你点颜色看看之类的话。
一看这人自己不认识，黄濑还松了一口气，结果再一看另一个当事人，他又头大了。只见青峰一脸愤怒，双手握拳，凶神恶煞地站在那儿。说是两个人打架，其实根本是他单方面揍别人，要不是被几个服务生拦住，那醉酒男恐怕已趴在地下了。
“又出什么事了啊小青峰！”黄濑赶紧上前。
青峰看见他，脸色没一点好转。“叙旧叙完了？”
“是黄濑先生啊？”服务生领班认得黄濑，礼貌地问好。
“你好你好。这是我朋友，我们今天跟koko姐一起来的。”黄濑忙着打圆场。
经过领班的转述，黄濑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经过。原来刚才那位顾客借着酒劲对一个女服务生动手动脚，小姑娘是新来的，吓得要命又不敢声张，正巧青峰路过撞见了，一顿拳打脚踢教训了那个醉酒男，现在那醉鬼还不依不饶地闹着说要报警。
“既然是koko小姐的朋友，我们这边会处理好的。”领班自然很灵光，这边事情交待完就先把醉酒男请到别处去了。
那位被非礼的女服务生一开始一直躲在青峰的身后，后来才被她的同事接走了。黄濑细细看了看那女孩，长相挺清纯可爱，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，确实容易激发男人的保护欲。
“嗨，大英雄。”见青峰还目送着那姑娘，黄濑不禁出声提醒他。“美人已经得救了，你想想你自己该怎么办好吗？”
“什么怎么办啊。”
“喂，你都没搞清那人是什么来头你就上去揍啊？万一是个有权有势的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”
“那我应该装自己没看到是吗？”
“……大哥，你以为你在演电影啊？电影里的大英雄惩奸除恶之后有的是人给擦屁股，你有什么啊？”
“是啊，我什么都没有！”青峰忽然拔高的音量把黄濑吓了一跳。“但是我也知道，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可以被人随便搂搂抱抱也无所谓的！”
周围顿时变得死一般寂静。
好在尴尬没持续多久，一个服务生跑了过来，说koko请他们回包厢去。
回到包厢里，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，黄濑总觉得气氛有些微妙的变化。龙依旧坐在他的位子旁边，看到他进来，还笑着拍了拍那个空位子。不愧是影帝，一点儿也不像撕破脸的样子嘛。黄濑很清楚，这个情形，就算那边是刀山油锅他也不能推辞。他不动声色地在原位坐下了。
“你这小子还真没礼貌啊！多亏姐替你说情你晓得吗？”koko对青峰很是不满。
青峰还是拉着一张脸，一句话没回，在自己位子上坐下。
“哈你个臭小子……”
“koko姐。”黄濑帮青峰向koko道谢。“这次真是多谢你啦，要不然不知道要被纠缠到什么时候呢。”
“你的朋友好像不领情啊。”龙凑过来，又揽住黄濑的腰。黄濑挥开他的手。他嘿嘿一笑，继而面向在座众人。“各位！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。刚刚，凉太已经答应我，他愿意跟我复合了。”
“哇——！”众人哗然。有好事的带头鼓起掌来，大家也纷纷跟着说恭喜。
“你个混蛋在胡说八道些什么？”黄濑憋不住爆粗。他算是明白了，如果说之前对方是别有企图的话，那现在就是纯粹来恶心他的。
“哎呀，我看着像胡说八道吗？”
黄濑起身打算换个位子，没想到对方一下子扑过来，把他压倒在榻榻米上。围观众人只当他们是在秀恩爱，都嘻嘻哈哈地看热闹。黄濑仰面倒着，一抬眼就能看到坐在旁边的青峰。青峰的脸色似乎前所未有地阴云密布，他看了黄濑一眼——但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。
他再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了。
在这一瞬间，黄濑竟感到了一丝绝望。就是在今天，在刚才，他还为黄濑出过头，还帮助过一个受到骚扰的素昧平生的女孩。然而此时此刻，也是他选择了无动于衷。
黄濑咬紧牙关，抬手一拳打在龙的脸上。鼻血，从那张可恶的脸上流了下来。
一看见红了，众人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。有人上来拉架。龙抹了一下自己鼻子下面，一手鲜血。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你打我？”他抓住黄濑的头发。
“阿龙，快停下！”包厢里乱作一团。
青峰从位子上站起来。“不好意思，我要先走了。”说完他就推开门走了出去。
黄濑的脑袋被抓着头发提起来，他知道对方下一步就要用他的头撞地了，他于是捏紧拳头，准备在这之前给对方的鼻子再来一下。
“砰！”
一声巨响，是koko的巴掌拍在了桌子上。“都他妈给老娘住手！”
抓着头发的手松开了，压在身上的人也被拉开了，那些骂骂咧咧脏话从左耳进右耳出，脑子里什么都装不进了。黄濑侧过头看着开在那儿的门，外面是空空荡荡的走廊，青峰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。
唉。早知道今天就不该带他来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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